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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三】【叶英&裴元粮食向】隐元秘鉴·隐字卷一·西来决昆仑

二十三

俗话说得好,人生所求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李承恩尚未婚娶,又不是科甲出身,与三四两条自是相去甚远。硬是要说的话,今日他还能算占了一二两条,只是出了点微妙的偏差——久旱逢甘霖,水灾;他乡遇故知,债主。

天灾人祸啊。李大统领深呼吸,打起精神向叶英还礼,道:“二位好快的脚程,比在下所料早了几天。”

叶英略带探究地扫他一眼,语调却甚是平和,并不尖锐:“自是比不上李大统领。叶某不意,竟能在此时此地见到李大统领和贵部将士。”

李承恩扯了扯嘴角,视线转向高地之下湍急呼啸的浊水,沙哑着嗓子道:“天策府能做的事不多,好在来得还算是时候。”

话音未落,一旁便跑过来几个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小天策立正站好,向李承恩大声汇报起了抢险进展。叶英见李承恩登时分身乏术,便道:“李大统领先办要紧事,稍后请借步一叙。”

李承恩百忙之中腾出只手,向叶英挥了挥手中枪:“叶大庄主尽管放心,在下定当有一招二,有二招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尾款的事……”

叶英已经走开了,丢下一句八风不动的话:“藏剑生意往来由叶某二弟做主,叶某对此不通,不便多言,李大统领来日尽可同二弟去谈。叶某失陪。”

李承恩心底哀叹一声果然赖不得账,便又一头扎进了指挥调度的工作中。天策将士按军令,列成小队分散在城中,有的涉水有的划船,顶着浪头极高的洪流找寻幸存者。因着人手不足,也没有多少歇息的空隙,将人送到高地便又转身奔赴城中。

裴元在暂且安置民众的大帐中来回穿梭,检视伤员。他早年遍历山川,亦曾到过天策府,阖府上下得济者众多,对他皆是十分尊敬;即使是没被诊治过的人,在近距离围观了大统领重伤还不下火线结果被揪回来挨完针便挨训的壮观场面后,一时间山虎御的使用次数猛涨。

齐州位居北方,十一月正值冬季,天气寒冷,草木凋零,万物肃杀之象毕现。虽未到黄河封冻的时节,河中冰棱的数量已是不少,河水冷得刺骨,手足冻伤及被冰凌划伤者为数甚多。守在帐内的天策们拆开堆成小山的木板箱,将吃食和棉衣一一分发给冻得面色青白瑟瑟发抖的众人。

其中一个小天策将棉衣抖开,裹在面前紧紧牵着母亲手的孩童身上,换来一声颤抖的“谢谢小军爷”和一声清脆的“谢谢哥哥”。小天策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两声,便去拿下一件棉衣,不想一瞬间鼻子发痒,忙侧过头,一连数个喷嚏打得满脸通红。他身后立刻递来碗冒着袅袅热气的水,他想都不想接过来一口气灌下半碗,被一股直窜上头顶的辛辣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姜,姜汤啊?”

“姜汤驱风散寒,快喝。”裴元打量着他身上明显破旧单薄许多的衣物,“你们这些来救人的如果也变成病号,那就麻烦大了。”

这小天策是个新兵不认识裴元,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不是城外那个鬼……哦原来不是鬼,那,那那位也不是鬼咯?”

裴元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一眼看到被团团围住、正说着什么安抚众人恐慌情绪的叶英,几乎想给这小天策一个白眼:“鬼只有孟婆汤,哪来的姜汤。快喝,碗还要用。”

小天策赶紧三两口喝掉,对裴元道了声谢,双手把碗交回。帐里没有桌椅,裴元便将药品堆在空箱子板上,一面包着药一面问:“你们没有御寒衣物?”

“这不都是衣服吗……哦,是说我们啊。”小天策忙活不停,抹了把被姜汤激出来的汗,四肢百骸暖意渐渐涌上,“来不及筹更多了,衣服全发下去不太够用,就先把我们身上的给他们穿了。”

裴元默了一默,又问道:“这些物资是你们筹来的?”

小天策登时两眼放光:“对,大统领带着弟兄们在附近州府筹来的。大统领掐指一算就算到什么‘壬癸不交’必有水患,只有一心向善慷慨解囊才能避灾,三两句就把州府长官唬住了,全部乖乖掏腰包。只是遭灾的人多,这点东西还是不够,得省着用才行。”

裴元望天道:“贵府大统领坑蒙拐骗的本事又见长了。”

小天策兴高采烈地道:“大统领说,坑蒙拐骗只要用在正路上就得换个名字,叫料事如神!”

“行,那就料事如神。”裴元完全不想理他,敲了敲箱子板,“把你的弟兄们都喊过来,先一人一碗姜汤喝了,再把这些药散下去。”

忙忙碌碌直到入夜。叶英把牵着他衣角睡着的几个孩童依次交还父母,温言安慰了几句,又止住他们的连声拜谢,方转身出来。裴元寻了他道:“大庄主,李大统领的帐子在那边。”

叶英心知肚明,颔首道:“裴先生说得是,确需与李大统领一谈。”

于是李承恩拖着一身疲惫掀开自己的帐帷时,发现他简陋的行军帐里点着火把,地上随便铺了块草席。叶英裴元一左一右席地而坐,面向门的主位空出来,见他进门便示意他上座。

李承恩对上他俩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左看看右看看,没敢卸甲便老实坐下:“二位这架势,是来三堂会审的?”

叶英面色如常轻轻摇头,道“言重了”。裴元却瞥了李承恩一眼,没接话茬:“李大统领,你麾下将士好歹穿着棉衣,但你铠甲下似乎是单衣。”

帐内静默片刻,夜深露重,寒气如潮,铁甲爬上一层雾白的霜。李承恩没否认,挪开目光,声音低沉下来:“裴大夫好眼力。这群狼崽子正挨着冻,我这做头狼的若不能同甘共苦,以后哪还有脸面指挥他们。”

天策府大统领李承恩,半朝半野,半官半侠。江湖传言褒贬不一,爱之者赞其大智大勇,憎之者斥其心机深沉,他本人只一笑而过,安之若素。然而这样的一个李承恩,天策将士无不崇拜爱戴,甘为之死;只因他们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大统领,同样能为他们这些小兵舍命。

裴元叹了口气:“罢了,贵府这气死大夫的本事大约都是从李大统领这里学来的。”

李承恩尴尬笑笑:“在下一介武夫,外家功夫练了多年,别的不说,身板总比他们要强些,不怕冷。”

他话锋一转,神情里还含着点笑意,语调却严肃了几分:“二位想知道什么,我心里大概有数。请问吧,李某人一一道来。”

叶英遂道:“既如此,叶某便叨扰了。齐州水患来得蹊跷,大统领如何得知?”

李承恩看了叶英一眼,颇有些意外他问得如此直白:“叶大庄主是如何得知,在下便是如何得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叶英浅浅拧起眉:“君子诚之为贵,不诚无物。此刻隐瞒无益,还请大统领直言。”

裴元帮腔道:“若是李大统领讳疾忌医,那我二人即刻离开,不问也罢。”

李承恩无言以对,只有苦笑:“在下绝非信不过二位,二位这话倒是信不过在下了。也是,在下朝堂来往日久,‘言外之意’说惯了,一时换不过来,见谅。”

叶英也知李承恩为了天策府,费尽心思于朝廷、神策军之间斡旋,处境不可谓不艰难,眉头到底松快下来:“李大统领自有难处,请恕叶某无状。”

李承恩便不再拐弯抹角,爽快道:“我这消息是从纯阳而来。”

叶英点点头,道:“叶某日前赶赴纯阳宫,未曾见到李大统领。”

李承恩道:“不错,我那时在长安,纯阳掌教李忘生道长也在长安。我见李道长匆匆离京回转纯阳,心有疑虑,多问了几句,方得知竟有此事,才匆匆率军来齐州——万幸赶上了。”

叶英陷入思索,眼睫微微颤了下:“那么,大统领不是奉皇命来的。”

李承恩先是一愣,随即面上一点欣赏的笑意转深:“这又是如何得知?”

叶英道:“叶某略算了算,天策将士在此处者只二百余人,应付水灾委实不够。若是奉皇命前来,又是李大统领亲自带队,人数总该多些。”

裴元也道:“还有,若是奉皇命,自可无甚顾忌向附近州府调取物资。李大统领只能靠连哄带骗才弄到手,那必然是师出无名。”

李承恩长叹一声,无奈的神情揉进了眉心:“竟有如此好眼力,是在下小觑二位了。我确实是私下来的,这等无凭无据的妖邪之事不值得污了陛下圣听。横竖是不可能调到别处的兵用,我不禀告陛下,还能回洛阳带一小支自家队伍悄悄过来;若当真禀告上去,陛下断然不会相信不说,只怕神策那边先参我一个妖言惑众,那就当真误事了。”

这番朝堂上的计较距离藏剑和万花这两个江湖门派着实远了些,饶是叶英裴元二人再聪颖通透,也只理解到“被陛下知道就来不了”和“果然还是江湖自由”这个层面而已。李承恩自然也清楚,便不再就这点说下去,不动声色换了话题,诚恳道:“我问过李道长,叶大庄主何时自纯阳重返洛道。原本估计二位要晚几天才能赶来,我刚好先率军处理救灾事宜,不想来得早了些。但能得二位相助,也是万幸,既同是为救人而来,在下就不多言谢了。”

裴元只摆了摆手,叶英颔首道声“无妨”,下一刻便问了个更直白的问题:“李道长告知大统领的事有多少?”

李承恩上回听到如此单刀直入的问话,还是多年前裴元在天策那时候给一个腿上负了重伤的倒霉蛋诊治,切完脉便捞了把利刃在手上,冷着脸问“要腿还是要命”。他回想起这不堪回首的往事,扶额道:“叶大庄主,你不能委婉一点吗。”

叶英的神情无比坦然:“若是闲来无事烹茶叙旧,慢慢道来倒也无妨。但如今情况紧急,叶某担心旁敲侧击误了事,李大统领多担待罢。”

李承恩彻底没辙,两手一摊:“其实没多少。李道长语焉不详,只告诉在下齐州将有水患,余下的让我到时候来问二位。”他又笑笑,眼神深邃而坚定,“想必是有用得着在下之处。不用顾忌,尽管说就是。”

叶英和裴元闻言,似是心中天人交战几番,互相对望一眼。裴元皱皱眉,向李承恩道:“李大统领学会切铁牢了吗,傲血是扛不住揍的。”

“……二位,烛龙殿那档子事不值一记,还是忘掉为好。”

 

 

----------TBC----------

NOTE:

1.但是李局是个切傲血T烛龙殿的人才——这件事人民群众都忘不掉啊。

2.卧槽这段写完才想起来犯了常识性错误,唐代棉花种植没普及,没有棉衣(。以后大修的时候改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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